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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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在即
神魂被侵占的感覺並不好受, 扶疏醒過來的時候恍恍惚惚的，頭痛欲裂。
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他腿一軟直接坐到一旁去, 闔眼冷靜許久, 等著那股眩暈感消散才慢慢睜開眼, 環顧了一番四周。
他像是直接到了一處凡人城池當中，還是個極繁華的城池，天色已經暗下去，但街市上一片明亮。
神魂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扶疏現在半點都不想思考, 又被街市上的喧鬧吵得頭疼, 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想要尋個安靜點的地方自己歇一歇，卻忽然聽到閻羅驚訝的聲音：“仙上？”
扶疏循著聲音茫然擡眼，看他好一會兒才勉強認出人來：“你怎麽在這？”
閻羅哂笑一聲：“這裏是地府, 在下不在這裏, 還要在九重天不成？”
哪？
地府？
扶疏更茫然了：“可我不是凡人啊。”他是神仙，怎麽會到地府來呢？
“……您還記著您是如何到這來的嗎？”閻羅無可奈何地問一句。
他一問出來扶疏便要蹙著眉去想，一想又開始頭疼，他輕“嘶”一聲，閻羅嘆氣，直接將他給帶到了殿中去。
“仙上如今神魂十不存一，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還記得多少？”安頓下來之後，閻羅立刻問, 神情凝重，“可與混沌有關？”
最後一個他能答, 扶疏搖搖頭，又不說話了，垂著眼緩和神魂當中的疼痛。
閻羅看他這副沒法溝通的模樣，不知道嘆了第幾口氣，坐到主位上：“九重天塌了。”
扶疏還是沒有反應，他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天道跟混沌幹上了，兩人已經打了有幾十年，原本是混沌占上風，後來天道大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實力暴增，混沌不得不將九重天上的分身給拉過來，卻沒想到九重天的諸位會以神魂俱滅的代價將他給拖住，一來二去，九重天就直接塌了。”
聽到“神魂俱滅”四個字的時候，扶疏終於有了反應。那股疼痛已經過去，他現在顧不上去思索之前發生的事情，先追問：“他們……俱滅？”
“沒滅成，”閻羅看他回神，從主位重新走下來，坐到扶疏旁邊給他斟了盞茶，“混沌如今尚未成長起來，還沒那個以一己之力拖垮整個九重天的實力，只是諸位仙上用力大了些，又恰好在月老殿那等薄弱處。”
“月老殿？”扶疏在自己殿中待了千萬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神殿是整個九重天薄弱處的說法。
而且——“為何是在月老殿？”
“仙上，您掌握的可是因果，”閻羅挑眉，“因果是唯一一個適用三界的法則，原本還以為您會直接在凡間辟個地方呢，卻是留在九重天，那自然是要礙著凡間和地府近一些。”
因果。
對，因果。
那些被壓進識海深處的記憶瞬間湧現，手上的茶盞一晃，熱湯落在虎口又順進掌心，扶疏顧不上去管，捂著心口，一口殷紅的血吐出來，落到地上，還有濁氣從其中冒出，被閻羅引到指尖又碾碎。
先前神魂被占據不是假的，他應當已經消亡在了千萬年前。
就算沒有，也不可能這麽莫名其妙地成了地府一只游魂。
回過神扶疏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濁氣有多黏糊。這哪裏是剛來地府的樣子，說是從創世開始就泡在地府都不過分。
而且這片神魂雖然只是脆弱的一小片，但一點傷都沒有——扶疏不相信自己敞開神魂之後那些無意識的因果線能夠這麽貼心地給他留下一點。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扶疏從回憶當中抽離，擡眼問閻羅。
“突然的事，”閻羅見他清醒過來，原本散漫的笑已經收起來，要多嚴肅有多嚴肅，“方才我在殿中，忽然察覺到了九重天的氣息，還當是凡間混戰的時候有哪位仙上意外闖入此處了，便去瞧了瞧，沒想到在城中瞧見了您。”
“在下也奇怪，”閻羅帶著探究看著他，“尋常到地府來，要麽在結界之外需要在下接引，要麽就直接落到冥河之外，怎麽會出現在城中？”
“我若是知道還好了。”扶疏郁悶地嘆一聲。
他回到千萬年前還一手促成這世界建立的事情，扶疏自然不會告知閻羅，如此也就沒了解釋的餘地，想了想，他只能問：“伏北渚如今怎麽樣了？”
閻羅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您不是一直同天道大人待在一起麽？我從大戰開始便已經封鎖了地府，並未幹涉，對這些事情也知曉不多。”
“……我除了些意外，被混沌帶到旁處去了。”扶疏勉強解釋，見閻羅給不了他更多信息，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仙上，”閻羅也跟著站起來，在他走出去之前叫住，“您如今神魂不穩，貿然離開此處，若是出了事，這點神魂不一定能再被聚起來，您確定要冒這個險？”
扶疏腳步一頓，垂下眼：“神魂已經如此，要溫養也不是幾年能溫養得回來的，你要我一直躲在這麽？”
“還有個法子。”閻羅盯著他，扶疏都能感受到身後灼熱的目光。
“什麽？”他轉過身來，同他目光對上。
“將您身上這些濁氣給直接轉化為清氣。”
扶疏眸子瞬間瞪大：“你沒在誆我？”
像妖氣之類之後衍生出來的東西可以再花些力氣轉化成清濁，這點扶疏知曉，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清濁之間可以再轉化的。
這可是天地之始就被割裂開的東西。
“雖說在下不在意外面的爭鬥，但若此界消亡了，對在下也沒什麽好處，又怎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誆您，”閻羅瞧著他，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麽，感慨，“這方法也是我方才忽然想起，是曾經天道親授。”
“這千萬年中從未用過這能力，我原先還奇怪為何會多這一份，沒想到是用在今日。”
扶疏心頭一跳，記憶中猛地蹦出那次他跟伏北渚到地府來，伏北渚同他說自己丟了東西的畫面。
莫非同這個有關？
只是如今線索太少，由不得他細想，只能先應下來：“要用多久？”
“您說這話便是難為我了，”閻羅一攤手，“這術法是我第一次用，結果會如何，我也不知曉。您若是相信我便一試，若是能成功，也好早些回到凡間去幫助天道大人不是？”
扶疏頷首。
雖然閻羅吊兒郎當地兩邊倒，但這能力是曾經的伏北渚交給他的，應當不會出問題。
——所以他會以一片殘魂的形式出現在地府當中，也與伏北渚有關？
閻羅帶他到殿中閉關的地方，看人忙活的空當，扶疏分神思索：如果他會出現在此真的跟伏北渚有關，那麽當時他的神魂應當沒有完全破碎，然後被伏北渚救下，又掰出這一小塊來放到地府，甚至為他之後的啟用再做準備，才有了閻羅手上的這一術法。
那麽伏北渚究竟是在什麽時候失憶的？做完這些事之後？還是主動分割了神魂之後？
不明白的還是太多，扶疏郁悶嘆氣，閻羅註意到他動靜，發出個疑惑的氣音來：“仙上可還有旁的顧慮？”
“沒有，”扶疏擺擺手，“跟你沒關系——準備好了麽？早些快些開始吧。”
閻羅含笑：“在下以為，這話該是在下來說才是。”
“都一樣——我也心急，那畢竟是我道侶。”
聽到他這樣的話閻羅也還是好脾氣地笑笑，盤膝坐到他身後：“既如此，在下便開始了。”
將濁氣轉化成清氣的方法同妖氣之類的轉化差不多，只不過需要多這一個媒介，還疼痛難忍。
放在以前扶疏估計早就想撂挑子不幹，但或許是先前通過劫雷去尋伏北渚的痛感太盛，到這時候他咬咬牙也就忍了下來。
這片神魂是他的，內裏充滿清氣，帶著對濁氣的排斥，但又因為在地府當中待得太久，已經同這濁氣共生，無論是從內到外還是從外到裏，都麻煩得很，饒是這三界當中對濁氣控制最精細的閻羅，都廢了不少力氣。
地府中若不刻意去感知便不知時間，扶疏只知道最後成功的時候他們兩個都狼狽得不行，出力還沒得到反饋的閻羅更是直接失了力氣跌在地上，大喘氣之後才笑著同他討賞：“在下可是豁出去幫了仙上大忙，仙上掌管因果，在下種了這因，想來仙上也不會吝嗇還給這果吧？”
扶疏重新熟悉了一下周身充沛的清氣，聞言睨他一眼：“閣下說話倒是直接。”
閻羅挑眉，看上去像不解：“一段時間不見，您可當真是變了許多。我還當您不會在意那些凡人一樣的虛與委蛇。”
扶疏沒理他，收回目光，鉆到識海中確認自己的紅線還好好的能用，就起了身：“多謝，該還的果我會讓伏北渚給你還的——先走了。”
閻羅臉上飄著的笑頓時凝實不少：“讓天道大人來那可是施恩了，在下何德何能……”
扶疏沒聽完他的話，也懶得理，飛快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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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被侵占的感覺並不好受, 扶疏醒過來的時候恍恍惚惚的，頭痛欲裂。
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他腿一軟直接坐到一旁去, 闔眼冷靜許久, 等著那股眩暈感消散才慢慢睜開眼, 環顧了一番四周。
他像是直接到了一處凡人城池當中，還是個極繁華的城池，天色已經暗下去，但街市上一片明亮。
神魂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扶疏現在半點都不想思考, 又被街市上的喧鬧吵得頭疼, 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想要尋個安靜點的地方自己歇一歇，卻忽然聽到閻羅驚訝的聲音：“仙上？”
扶疏循著聲音茫然擡眼，看他好一會兒才勉強認出人來：“你怎麽在這？”
閻羅哂笑一聲：“這裏是地府, 在下不在這裏, 還要在九重天不成？”
哪？
地府？
扶疏更茫然了：“可我不是凡人啊。”他是神仙，怎麽會到地府來呢？
“……您還記著您是如何到這來的嗎？”閻羅無可奈何地問一句。
他一問出來扶疏便要蹙著眉去想，一想又開始頭疼，他輕“嘶”一聲，閻羅嘆氣，直接將他給帶到了殿中去。
“仙上如今神魂十不存一，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還記得多少？”安頓下來之後，閻羅立刻問, 神情凝重，“可與混沌有關？”
最後一個他能答, 扶疏搖搖頭，又不說話了，垂著眼緩和神魂當中的疼痛。
閻羅看他這副沒法溝通的模樣，不知道嘆了第幾口氣，坐到主位上：“九重天塌了。”
扶疏還是沒有反應，他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天道跟混沌幹上了，兩人已經打了有幾十年，原本是混沌占上風，後來天道大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實力暴增，混沌不得不將九重天上的分身給拉過來，卻沒想到九重天的諸位會以神魂俱滅的代價將他給拖住，一來二去，九重天就直接塌了。”
聽到“神魂俱滅”四個字的時候，扶疏終於有了反應。那股疼痛已經過去，他現在顧不上去思索之前發生的事情，先追問：“他們……俱滅？”
“沒滅成，”閻羅看他回神，從主位重新走下來，坐到扶疏旁邊給他斟了盞茶，“混沌如今尚未成長起來，還沒那個以一己之力拖垮整個九重天的實力，只是諸位仙上用力大了些，又恰好在月老殿那等薄弱處。”
“月老殿？”扶疏在自己殿中待了千萬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神殿是整個九重天薄弱處的說法。
而且——“為何是在月老殿？”
“仙上，您掌握的可是因果，”閻羅挑眉，“因果是唯一一個適用三界的法則，原本還以為您會直接在凡間辟個地方呢，卻是留在九重天，那自然是要礙著凡間和地府近一些。”
因果。
對，因果。
那些被壓進識海深處的記憶瞬間湧現，手上的茶盞一晃，熱湯落在虎口又順進掌心，扶疏顧不上去管，捂著心口，一口殷紅的血吐出來，落到地上，還有濁氣從其中冒出，被閻羅引到指尖又碾碎。
先前神魂被占據不是假的，他應當已經消亡在了千萬年前。
就算沒有，也不可能這麽莫名其妙地成了地府一只游魂。
回過神扶疏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濁氣有多黏糊。這哪裏是剛來地府的樣子，說是從創世開始就泡在地府都不過分。
而且這片神魂雖然只是脆弱的一小片，但一點傷都沒有——扶疏不相信自己敞開神魂之後那些無意識的因果線能夠這麽貼心地給他留下一點。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扶疏從回憶當中抽離，擡眼問閻羅。
“突然的事，”閻羅見他清醒過來，原本散漫的笑已經收起來，要多嚴肅有多嚴肅，“方才我在殿中，忽然察覺到了九重天的氣息，還當是凡間混戰的時候有哪位仙上意外闖入此處了，便去瞧了瞧，沒想到在城中瞧見了您。”
“在下也奇怪，”閻羅帶著探究看著他，“尋常到地府來，要麽在結界之外需要在下接引，要麽就直接落到冥河之外，怎麽會出現在城中？”
“我若是知道還好了。”扶疏郁悶地嘆一聲。
他回到千萬年前還一手促成這世界建立的事情，扶疏自然不會告知閻羅，如此也就沒了解釋的餘地，想了想，他只能問：“伏北渚如今怎麽樣了？”
閻羅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您不是一直同天道大人待在一起麽？我從大戰開始便已經封鎖了地府，並未幹涉，對這些事情也知曉不多。”
“……我除了些意外，被混沌帶到旁處去了。”扶疏勉強解釋，見閻羅給不了他更多信息，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仙上，”閻羅也跟著站起來，在他走出去之前叫住，“您如今神魂不穩，貿然離開此處，若是出了事，這點神魂不一定能再被聚起來，您確定要冒這個險？”
扶疏腳步一頓，垂下眼：“神魂已經如此，要溫養也不是幾年能溫養得回來的，你要我一直躲在這麽？”
“還有個法子。”閻羅盯著他，扶疏都能感受到身後灼熱的目光。
“什麽？”他轉過身來，同他目光對上。
“將您身上這些濁氣給直接轉化為清氣。”
扶疏眸子瞬間瞪大：“你沒在誆我？”
像妖氣之類之後衍生出來的東西可以再花些力氣轉化成清濁，這點扶疏知曉，但還是第一次聽說清濁之間可以再轉化的。
這可是天地之始就被割裂開的東西。
“雖說在下不在意外面的爭鬥，但若此界消亡了，對在下也沒什麽好處，又怎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誆您，”閻羅瞧著他，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麽，感慨，“這方法也是我方才忽然想起，是曾經天道親授。”
“這千萬年中從未用過這能力，我原先還奇怪為何會多這一份，沒想到是用在今日。”
扶疏心頭一跳，記憶中猛地蹦出那次他跟伏北渚到地府來，伏北渚同他說自己丟了東西的畫面。
莫非同這個有關？
只是如今線索太少，由不得他細想，只能先應下來：“要用多久？”
“您說這話便是難為我了，”閻羅一攤手，“這術法是我第一次用，結果會如何，我也不知曉。您若是相信我便一試，若是能成功，也好早些回到凡間去幫助天道大人不是？”
扶疏頷首。
雖然閻羅吊兒郎當地兩邊倒，但這能力是曾經的伏北渚交給他的，應當不會出問題。
——所以他會以一片殘魂的形式出現在地府當中，也與伏北渚有關？
閻羅帶他到殿中閉關的地方，看人忙活的空當，扶疏分神思索：如果他會出現在此真的跟伏北渚有關，那麽當時他的神魂應當沒有完全破碎，然後被伏北渚救下，又掰出這一小塊來放到地府，甚至為他之後的啟用再做準備，才有了閻羅手上的這一術法。
那麽伏北渚究竟是在什麽時候失憶的？做完這些事之後？還是主動分割了神魂之後？
不明白的還是太多，扶疏郁悶嘆氣，閻羅註意到他動靜，發出個疑惑的氣音來：“仙上可還有旁的顧慮？”
“沒有，”扶疏擺擺手，“跟你沒關系——準備好了麽？早些快些開始吧。”
閻羅含笑：“在下以為，這話該是在下來說才是。”
“都一樣——我也心急，那畢竟是我道侶。”
聽到他這樣的話閻羅也還是好脾氣地笑笑，盤膝坐到他身後：“既如此，在下便開始了。”
將濁氣轉化成清氣的方法同妖氣之類的轉化差不多，只不過需要多這一個媒介，還疼痛難忍。
放在以前扶疏估計早就想撂挑子不幹，但或許是先前通過劫雷去尋伏北渚的痛感太盛，到這時候他咬咬牙也就忍了下來。
這片神魂是他的，內裏充滿清氣，帶著對濁氣的排斥，但又因為在地府當中待得太久，已經同這濁氣共生，無論是從內到外還是從外到裏，都麻煩得很，饒是這三界當中對濁氣控制最精細的閻羅，都廢了不少力氣。
地府中若不刻意去感知便不知時間，扶疏只知道最後成功的時候他們兩個都狼狽得不行，出力還沒得到反饋的閻羅更是直接失了力氣跌在地上，大喘氣之後才笑著同他討賞：“在下可是豁出去幫了仙上大忙，仙上掌管因果，在下種了這因，想來仙上也不會吝嗇還給這果吧？”
扶疏重新熟悉了一下周身充沛的清氣，聞言睨他一眼：“閣下說話倒是直接。”
閻羅挑眉，看上去像不解：“一段時間不見，您可當真是變了許多。我還當您不會在意那些凡人一樣的虛與委蛇。”
扶疏沒理他，收回目光，鉆到識海中確認自己的紅線還好好的能用，就起了身：“多謝，該還的果我會讓伏北渚給你還的——先走了。”
閻羅臉上飄著的笑頓時凝實不少：“讓天道大人來那可是施恩了，在下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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